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旺報【本報訊】

美國債務上限及標準普爾降低美債評等紛擾，再一次觸動中國大陸最深沉的痛，因為大陸持有龐大的美元準備與美國公債。大陸內部出現各種見解，有人主張脫離外銷導向的經濟體質，但是只靠內需是撐不住保八成長目標的。有人提議讓人民幣「走出去」，但大陸不開放資本帳，人民幣也走不遠。即使《華爾街日報》半嘲諷說中國已深陷「美元陷阱」，大陸金融當局除了狠批美國外，仍拿不出具體解套辦法。金融業者或財經學者也提不出立即可行的對策，難怪美國財政部長蓋特納老神在在，一點也不擔心中國會停購美債！

大陸看似被美元或美債綁架，但卻是自願跳下這個陷阱，只能啞巴吃黃蓮。中國在改革開放後，基本上沿襲東亞四小龍，以加工出口模式啟動經濟高速成長列車，直到這兩年才警覺，「四小龍」發展模式抄襲久了會適應不良，譬如無處消化的外匯準備就是一個，以大陸經濟的規模，問題更嚴重。大陸應該注意到，大型經濟體如德國與日本，雖然都靠貿易順差致富，但是兩國的美元外匯準備卻僅各占GDP之1.1%與16.7%，遠低於中國的34%。大陸的黃金儲備現值約為美元外匯準備之29%，德國央行的黃金是其美元準備的4.2倍，所以德國並未掉進「美元陷阱」！

大陸要從「四小龍」模式急轉彎，短期內不易做到，要學德國囤積黃金，成本又好像太高。但是德、日兩國仍有值得借鏡之處，可以讓大陸慢慢爬出美元的深淵，就是主權債券。目前德國政府公債每年發行4千5百億美元，約為當年貿易盈餘2倍多，日本政府於2010年發行公債約1兆8千億美元，為貿易盈餘之17倍。大陸在2010年國債餘額僅僅增加158億美元，不到貿易順差的9%。德國與日本幣值穩定，因此龐大的公債發行額，可以吸收貿易盈餘，避免美元準備增加過快。人民幣即使看漲，但是大陸國債沒有足夠的在外流通量以及流動性，再加上資本帳受到管制，所以貿易盈餘多選擇以美元方式持有，美元外匯準備與美債當然降不下來。

大陸如果選擇在國內增發國債，滯留在外的美元貿易盈餘，仍將受阻於流動性與外匯管制兩個因素，結果反而是在國內回收人民幣。財政部於2011年8月在香港發行200億人民幣債券，雖然吸引了人民幣的需求，可惜吸收的是與美元直接掛鉤的港幣，無法引導美元轉換成人民幣。大陸必須在美元資金充沛的資本市場，發行以人民幣計價之特別國債（僅可在國外辦理贖回），才能發揮抵擋美元資產膨脹的作用。類似眾多大陸企業在美發行的美國存託憑證（ADR），特別國債提供的是中國資產增值潛力，但在發行時不會產生緊縮的貨幣政策效應，而在海外贖回時也不會衍生對美元的連帶需求。由於人民幣後市高度看好，特別國債之投資價值，可以克服種種發行及經銷上的成本顧慮。在歐美市場上，特別國債可回收部分美元貿易盈餘，在大陸積極推動以人民幣結算貿易的國家或區域，更可供國外進口商儲存所需之長期人民幣資金，在實質上助長人民幣跨境結算。

人民幣計價的海外特別國債，可吸引大陸內的人民幣往外移動，有了貨幣的承載工具，人民幣國際化才不會落於空談。在海外發行國債所得人民幣，可提供貿易結算融資需要，也可滿足投資者對人民幣帳戶的需求，大陸應對主要出口貿易對手國積極推動特別國債，協助各國在美債、歐債外，另闢管道儲藏高潛在價值的人民幣，雙方互蒙其利。

台灣與大陸貿易金額龐大，絕對是與大陸進行人民幣結算的最佳貿易對手，大陸應盡速與台灣完成貨幣清算談判，台灣民間及政府均可藉由購買此類特別國債，擺脫美國公債陷阱。大陸財政部在香港發行人民幣債券，雖然起步稍晚，但方向上大抵正確。台灣央行在8月14日的特別新聞稿中，卻反對兩岸使用人民幣進行貿易結算，不但逾越央行業務權限，並且錯誤解讀台灣廠商所面對之匯兌風險。不過，央行副行長周阿定次日即澄清，央行不反對以人民幣結算，前提是中國大陸外匯管制政策的風險如何管理。

兩岸都需要降低美元外匯準備與美債，要大陸轉成內向型經濟固然困難，但要台灣不靠外貿更斷難存活。人民幣特別國債，僅是兩岸共同為荷包打拚的一小步，還有更多更大的事要做。兩岸金融當局需要發揮政治智慧，多想些為民謀福的務實做法；金融業者以及財經學者更應積極合作，敦促政府開大門走大路，才能共同擺脫的美元夢魘！